上週六(10/9)晚上接到的通知,過去十年來在台中幾家安養院輾轉安置的奶奶,10/8 過世了。
 
二十幾年前爸爸過世後,奶奶搬離台中,由幾位叔叔奉養,中間並一度在澳洲生活,因此我們少有機會見到她,也幾乎沒有聯絡。之後,十幾年前傳出奶奶罹患失智症,並且隨著年紀越大,病情也越來越嚴重。最後這十年,親人已經無力看顧,只好安排奶奶住進台中的療養院,由專人照護。最近這三五年,叔叔們幫奶奶轉到台中市惠中路的林新醫院。這裡有專門的老年照護中心,身體有狀況時也可以隨時轉到病房區接受治療,是奶奶這十年來住過的環境及服務都最好的療養機構。最後,奶奶也在這裡離開了人世。
 
三十五歲以前的這二十年,我對奶奶感到陌生也疏遠。雖然小時候她曾經住的很近,過年過節也常常隨著父母跟叔叔嬸嬸姑姑姑丈表堂姊弟妹歡聚一堂。但是,可能是我個性孤僻又懶惰,這二十年間幾乎不曾主動動念要去探望她(應該是說我跟所有的親戚都不曾主動保持聯絡),我一個人在台北念大學、工作、結婚,除了最低限度的接觸(比如說結婚邀請長輩們參加),我總是用那種 "可以不聯絡就不要聯絡" 的態度在面對親戚間的接觸。我的生活只容的下我自己、我伴侶、我的工作、我的貓、就連我自己的家人(媽媽、哥哥),老實說我都很淡然。
 
但是過了三十五歲,我不知怎麼忽然想起爸爸在病榻上的遺言。他要我們好好照顧奶奶跟媽媽。
 
說真的,爸爸走了,當時也才高一的我,因為種種因素,也並沒有被好好的照顧;或許也就因為是這樣,我從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好不容易獨自熬過來了,一路上沒有造成誰的負擔。於是覺得自己只要對自己負責就好,沒有人需要承擔我,我也不想承擔任何人。(但偶爾還是會被要求要承擔別人的弱點,這時候會很氣,會覺得很不公平)
 
但是忽然之間,三十五歲以後,我沒來由想起爸爸的話,猛然覺得,這麼多年來,我可能讓他失˙望˙了˙。我想我並不太在意其他親戚的看法,但我很在意爸爸,雖然他已經離開這麼多年。這個想法在我心中醞釀了一段時間後,我主動聯絡媽媽,說我想去探望奶奶。
 
那時候的奶奶當然不認得我們了,之前我被迫去看她時就已經不認得任何人,失智症的情況是不可逆的,只有單向的出口,也就是只有越變越壞的道理。我想找媽媽一起去看她,只是我想對已逝父親履行拖延太久的承諾,奶奶是否認得出我來,抑或對她來說有訪客這件事情是否有意義,我不知道,也早已不是重點了。
 
後來,我又去台中幾次,每次去,我盡量都把探望奶奶的行程放進去,通常是一個人,偶爾戶長會陪我,我們站在她床邊,花一點時間叫她,摸摸她,然後說再見。
 
當然我會喚她奶奶,有時候也會故意叫她黃太太,或是潘小姐。因為我不知道,活到了九十多歲的她,到底喜歡被稱作哪一個身份呢?
 
今年八月我跟戶長還去過台中一次的,也去看了她,沒想到不到二個月,上帝就覺得時間到了,把她接走了。還好我有去啊,接到電話時我心裡這樣想。奶奶在天堂應該沒辦法跟爸爸告我的狀吧。
 
接到電話的同時,叔叔就順便通知我一週後告別式的時間。感謝戶長陪我一起去參加,我可能也到了對這種事情不得不抱著耐心,心平氣和看待的年紀,我一句怨言也沒有的一大早起床、搭高鐵、轉搭計程車、到第一現場、隨著牧師的指揮該唱就唱、該念就念、該走到哪個定位就乖乖的走、然後一起到第二現場、再唱一次歌,送奶奶化成一縷輕煙。然後再隨著一群不太熟的親戚去吃不好吃的午飯、忍耐媽媽午餐時間特殊的社交技巧(常常令我三條線)。之後保持微笑揮別親戚回到高鐵站、還要對媽媽明明不滿六十五歲卻異想天開的要我去買敬老票的行為忍耐住不開口發飆,終於回到台北還要一路臭臉(耐心已經到達極限)的陪媽媽去搭葛瑪蘭回礁溪。
 
漫長的一天。
 
當然那一天就沒跑了。
 
是心頭的沈重嗎、隔天去跑,感到比平常都要累的多。
 
Just completed a 2.92 km run with RunKeeper
Distance 2.92 km | Duration 0:30:13 | Calories Burned 159
Average Pace 10:20 / km | Average Speed 5.80 km/h | Elevation Climb 8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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