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對年夜飯的記憶, 大抵是爸爸的全部兄弟姐妹都聚集到對門的奶奶家, 然後媽媽嬸嬸們大夥兒在廚房鑋鑋鏘鏘的張羅飯菜的景象. 不過歡樂之餘, 面對媽媽在這個家族的略低地位, 以及大部分從台北大都會回台中過節的表堂姊妹們總是表現出莫名的優越感, 我好像是有點焦慮的. 這樣的情景一直到爸爸走了才停止, 那年我十七歲, 高一而已.

後來以三十四歲高齡嫁入戶長家時, 我已經又吃了十七個印象模糊的年夜飯, 面對戶長家的傳統過年習俗, 只感到新鮮也麻煩; 過去總是熱騰騰飯菜一上大家就趕著開動, 現在則是要先拜拜讓祖先先享用, 然後等個近一小時, 才能吃到再回溫的飯菜. 另外也不管家裡其實只有幾張嘴吃飯, 戶長堅持除夕晚餐桌上雞鴨魚肉魚蝦海鮮一樣也不能少, 守歲到凌晨還要再煮水餃拜神; 每年為了消化過多的年菜, 著實讓我這媳婦傷透腦筋, 更不用說除夕前跑市場人擠人的辛苦.

不過抱怨歸抱怨, 過去三年的年夜飯總算是順利平安的完成了, 累積了三年的經驗, 我也練就了一些省力的工夫 ( 不是煮菜的功夫哈哈 ), 從元旦開始, 就規劃著要買哪些現成的食物, 那裏又可以買到好吃的半成品, 就是希望不要再為年夜飯忙的團團轉. 沒想到, 戶長今年開了竅, 認為我們這些媳婦真的很辛苦 ( 對咩~~ ), 所以跟公公商量是不是要在外面餐廳吃年夜飯就好..... 哇這改變可真大!! 我簡直是要跳起來喊萬歲了!!! 

不過我也不是如此偷懶的媳婦, 與戶長討論到最後的結論是, 公公在家裡吃還是比較自在些, 但決定跟印象好的餐廳訂些年菜, 回家再熱一遍裝盤就好.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我也不愛除夕夜還得穿戴整齊出遠門 ( 新莊到台北市對我來說就是一個 " 遠 " ), 可以花點錢繼續假裝好媳婦, 我是很願意的.

說了這麼多還沒進入主題, so sorry!! 趕快先放一張拜祖先的圓桌, 讓大家看個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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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左上方那一鍋白飯開始好了, 飯鍋右邊的是沙鍋魚頭, 這是跟祥福樓訂的七樣年菜之一. 祥福樓是我與戶長公證結婚一年後宴客的餐廳, 是家價錢公道菜又好吃的中餐廳; 對於這次戶長點名買它的年菜, 起初有點驚訝, 後來發現這樣也好, 全部該有的大堆頭的年菜這裡都有, 一家搞定總比四處跑去提貨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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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菜是最後才又跟祥福樓加點的第七樣, 本來有很假會的想要去另一家翠滿園定砂鍋魚頭, 但是爬文了半天, 發現根本沒人討論翠滿園的這道菜啊~~~!! 既然這樣, 乾脆相信祥福樓的功力, 不要想東想西, 趕緊在提貨的前二天去加訂, 這樣八成的年夜飯就搞定了. 這砂鍋魚頭的份量很多, 所以餐廳分了二包給, 一包是湯, 一包是料, 不過料除了一個大魚頭, 就是一些豆腐跟筍片, 如果想顯現出更彭派的感覺, 建議加些蒜段跟白菜, 吸飽湯汁的蔬菜, 吃起來很有味道, 湯汁也會從稍辣變得溫順很多. 這一份是 950 元, 的確不算便宜, 但是也受到大家不錯的評價. 年夜飯淺嚐一下之後重新滾過等待初二再開鍋, 屆時大姑小姑二家人都會回來, 這樣一鍋夠味的湯底, 加上自備湯料, 應該很夠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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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甕看起來黑漆嗎烏的菜就是每家過年必備的 " 佛跳牆 ". 老實說我是沒有很愛吃這道菜, 因為我總覺得整個很油膩, 湯不像湯, 菜不像菜的感覺. 要是我有點菜權的話, 我是會跳過它的, 不過戶長與公公似乎覺得過年就是要吃這種平常不會吃到的 " 大菜 ", 所以我就聽話的點了它. 祥福樓是整個甕讓我們帶回家的, 容器應該也是不用還了, 好看是好看 ( 但好難拿 ), 不過這甕是全部七道菜裡最不好加熱的第一名, 其他大部分不是放進蒸鍋就是倒出來用鍋子加熱, 只有這甕真是難倒我; 最後只好整甕放進大鍋子裡, 用隔水加熱法硬把它弄熱了, 但很擔心沒有滾透有滋生細菌的可能, 總之就是一個麻煩的菜. 味道我個人還是覺得油膩, 不過公公戶長是挺捧場的, 反正他們高興就好, 所以我稱這道菜為 " 策略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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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菜叫 "鎮江肴蹄", 跟鎮江有何關係我是不了解, 不過它是祥福樓的招牌菜這點我倒很清楚. 每次喜宴或是聚餐, 這道一定都會是前三道上桌的菜, 也因為總是在飢腸轆轆的時間上桌, 所以這個熱熱軟軟 QQ 的口感, 留下的印象超深刻, 也真的超好吃的啊~~~~!!! 本來戶長並沒有點這道菜, 還好我眼尖硬是把它加上去, 昨晚年夜飯大家也是先嚐一口 ( 因為實在是菜太多了 ), 今天中午跟晚上它都在度出現在餐桌上, 中午吃原味, 晚上弟妹把剩下的都切下來用蒜苗炒成一盤新菜, 終於在初一完食這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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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雞大家其實見過了, 只是上次見到大家時它是裝在塑膠袋裡, 昨天終於得見光明, 大大方方的出現在餐桌上. 它超大也超香, 這三天被我安安穩穩的冰著, 拿回新莊後因為冰箱空間不夠, 所以讓它在大保麗龍盒裡跟其他冷凍品睡了一晚, 重見天日時還是漂漂亮亮, 皮滑油光的. 超感謝華視大姐的慷慨相送, 據說這雞是買不到的, 是某個運動國際賽事每個廣告破口都會出現的廣告客戶跟農家訂雞後又找人特製的燻雞, 特別在年節時拿來餽贈電視台, 而我去年有幸從頂頭上司的手上獲得一隻, 今年又直接送一隻到我手上, 超棒的!! 昨天拜完祖先後, 戶長意思意思先切了一隻雞腿上桌, 我搶到最好的那一塊 ( 我喜歡吃雞腿的頂端那節 ), 好好吃啊~~~ 肉不柴皮不油, 也保有土雞的香氣跟煙燻的風味, 再次感謝所有相關人等的贈送環節, 雖然我跟這食物鏈無關, 卻是最後得到這一隻雞的人, 只能說 " 感恩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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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看起來乾巴巴的傢伙, 是祥福樓的椒鹽烤鴨. 我本以為它會像外賣的北京烤鴨一樣, 已經片好成一整盤, 還會附上荷葉餅大蔥甜麵醬等配料, 沒想到取貨時, 它卻一整隻躺在銀盤上 ( 別想太多, 是銀色塑膠盤 ), 很 ..... 簡潔........ ( 只想到這個形容詞 ). 但事到臨頭也沒辦法退貨, 只好先帶回家再發落, 當天晚上還一整個很害怕不知道隔天該怎麼熱它. 結果除夕下午根本沒時間想加熱的這件事啊 ( 都是佛跳牆把我弄瘋了 ), 戶長說沒關係不用熱了直接拜就好, 好啊好啊那就醬吧!! 神桌下一隻雞一隻鴨排排站, 看起來就像是個熟食攤的感覺 ( 呵呵 !! ). 正式上桌吃晚飯前, 由戶長假扮片鴨師傅, 片下幾塊鴨腿肉, 咦不錯吃耶這鴨, 冷雖冷, 但挺香的, 咬勁也不錯, 算是一道看起來普通但吃起來高分的菜色, 決定留它下來初二再隆重的解決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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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滷味拼盤, 由信遠齋的三大金釵: 牛肚 ( 上方 ), 醬肘子 ( 右方 ), 以及牛腱 ( 下方) 組成, 切好片後灑上 COTCTO 買的青蒜絲, 點綴一條小辣椒, 好好看呦. ( 老王你夠了噢 .... ) 這裡特地談一下這醬肘子, 在我嚐過它之後才發現, 原來我之前以為信遠齋的叉燒肉可以成功的偽裝成日本拉麵的叉燒肉這件事根本是錯的, 真正可以偽裝成功的其實應該是這醬肘子才對啊!!! 剩下的 2/3 塊醬肘子我打算秘密藏到初三以後, 下個湯麵, 灑點蔥花, 弄點川燙青江菜, 配上這肘子肉片 ...... 哇~~~ 想必我這媳婦又會大加分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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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吉品的白鯧魚, 用清蒸的方式料裡, 比較不油膩, 成功度也高. 奧桑不喜歡煎魚, 一方面是討厭油煙, 一方面總是煎不成功, 把一條好好的魚弄得破破爛爛的. 還好戶長也投清蒸一票, 這我就有信心漂漂亮亮的端上桌. 這條魚除夕吃了一半, 另一半不能吃要留到初一, 不過我覺得初一在加熱之後, 就沒有原本的新鮮好吃了, 幸好還是勉強吃完了它, 不然再留下來也沒有人有興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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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祥福樓的清燉牛腩. 領貨時, 這道菜是湯與牛肉分開裝 ( 乾溼分離 ), 牛肉一片片切的很整齊, 讓我覺得好像是冷盤牛肉附一碗清湯的感覺. 加在一起煮一下, 就變成一道有湯汁的菜. 晚餐時沒有吃掉多少; 等到凌晨用水餃拜拜, 戶長希望有點湯來配 ( 因為水餃最後還是被男人們吃掉 ), 我就把這道菜加一點水重新熱了一下, 反而變成牛肉湯了. 結果這道菜居然是第一個被完食的外買年菜, 真是想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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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油滋滋的東西是筍絲腣膀, 公公的最愛. 筍絲都在碗底, 現在根本看不見它, 蹄膀本來應該是圓形飽滿的樣子, 但是取到貨時它已經裝進塑膠袋裡, 等我們取出來準備加熱時它的形狀就已經變成這附德性. 說到這裡我不得不抱怨一下, 祥福樓的菜是好吃, 但是打包的功力是要再加強一些. 還好我們不是太注重外貌, 但過年嘛, 又是在外頭買的東西, 總是希望可以美美的上桌, 最好還要附上加熱說明書, 雖說我這裡小貓二三隻的來客量, 大概也不會有祥福樓的人看到我的意見, 但有意見還是要說咩.....~~ 好, 說回這蹄膀, 截至初一晚上, 這道菜我一口都沒吃到, 正確地說法是全家人都沒有吃, 因為菜太多, 這道菜看起來又特別的..... 油膩, 所以大家就跳過它先吃別的, 然後二話不說就被我封到冰箱去, 仍然打算初二時, 開封來 "荼毒" 大小姑二家人. 真的沒辦法, 家裡的人都已經太"油"了, 這類食物不宜多吃, 多一些人來消化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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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道也是最後一道拜祖先的菜是獅子頭 ( 因為人吃的晚餐還有加二道現做菜 ), 也是在祥福樓買的. 我本身蠻喜歡這獅子頭的口感, 不油膩也不乾澀, 軟綿口感, 香味足, 墊底的白菜也燉的軟爛入味, 不錯. 雖然也有點貴 ( 350 元 ), 但我給它挺高分的. 戶長倒是沒什麼感覺, 還好只有三顆中型的肉丸, 也是初一就完食的一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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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等祖先吃那十道菜的時候, 我開始準備真正要自己動手做的二道簡單菜 : 川燙吉品蝦及蝦米炒長年菜.

蝦的作法是 : 先煮鍋熱水, 丟進蔥段, 薑片, 待熱水滾後, 把吉品蝦從冷凍庫取出, 稍微沖一下水就好, 然後把仍為冷凍狀態的蝦丟進蔥薑滾水中, 等水又滾了之後蓋鍋悶一下, 就可以關火了. 這樣煮出來的蝦才會有彈牙的口感, 也不會有斷頭的蝦子出現. 端上桌時小姪子一看到蝦, 馬上說我要吃我要吃, 超級受歡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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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總是要應景吃的長年菜, 用的是傑西農夫的安全蔬菜 ( 芥菜 ), 雖然跟外頭賣的莖部大大厚厚的那一種有點不同, 但是反正都是芥菜, 只要戶長不挑剔, 我也樂的不去買那些可能為了要趕收成, 化肥隨便灑, 農藥隨便噴的青菜. 爆香薑絲後, 芥菜切段炒望德園買的小蝦米. 結果這盤青菜名列昨天年夜飯的冠軍菜, 因為其他都是大魚大肉啊~~~~~ 唯有這道菜比較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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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上桌時整隻的雞跟鴨簡化成右下方的拼盤, 這時又把佛跳牆拿去熱了 ( 真的是很麻煩吧 ), 下方有一小盤空空蕩蕩的, 是加切了支信遠齋的燻雞腿. 所以總共是 12 道!!! 其實只有五大一小, 根本吃不了這麼多菜, 但是感覺~感覺~感覺~!!! 過年就是要有這種圍爐的感覺!!! 大夥兒開心的吃吃這個, 嚐嚐那個, 喝點水果酒, 乾杯祝賀新年快樂, 就是天底下最棒的除夕夜了!!!!!


響應老貓部落格串連的邀請, 以下請見全文:

「我家的年夜飯」:一個邀請(by 老貓

除夕夜,你家的年夜飯吃什麼呢?

這幾天我忽然好奇起來,全台灣有這麼多來自不同地方的人群,我們過的雖然是同樣的年,可是除夕夜裡我們吃的東西到底差多少呢?

我家祖籍是莆田(也就是媽祖的家鄉,萬一你不知道的話),這些年來,我娘會回憶她小時候吃過的莆田菜,憑記憶在除夕那天指導幾道料理,莆田式的蚵仔煎,莆田式的海菜等,另外時候她會從「冰冰好料理」學到幾樣台式小點,當場小試手藝加進年菜裡。除了初一一大早祭祖的炒米粉,我家過年的飲食歷來相當隨和。

這幾年實際在廚房掌廚的三嫂,她是江西人,江西雖然只跟福建隔一座武夷山,卻已經是中國著名的「辣區」了。每年她一定要炒一道回鍋肉作為鄉愁的憑據:百分之五十的紅辣椒搭配青蔥和豬肉片,辣椒下鍋的那一刻,方圓五公尺內,每個人都拚命打噴嚏(但那些愛吃辣的人則會響起一陣歡呼)。

二哥和我兩家遠居外鄉,回去一趟總會帶上一些各自的地方名產,今年我買了公司附近「信遠齋」的醬肘子和燻雞宅配回去,當成年夜飯的一道冷盤。我家的年夜飯有台式傳統,也有閩中風格,還有贛式特色外加北方即食。是一個多元文化匯集的結果。

今年我希望能夠記錄一下除夕夜裡,我家餐桌上的文化風景,拍照分享。我也希望能邀請更多人,一起來記錄大家各自的年夜飯,拍幾張照片,讓我們看見不同地方,不同人群,年夜飯到底會有多不同。這個文化風景是我們大家自己家族生活的一部分,也是所有族群點滴交會的小歷史。

今年除夕,你願意接受這個邀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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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家的年夜飯」部落格串連的邀請,如果你願意接受這個邀請,請:

 

一、先完整轉載本文;
二、在除夕夜拍下你家的年夜飯,簡介那些菜色,貼回你的部落格;
三、把你的文章網址貼到本文迴響區分享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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